~伊的小家~

十二、麻煩的來源

　　「澈……」

　　好像有很熟悉的聲音……但是一張開眼睛，什麼也看不到。

　　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一片漆黑，身上總是隱隱散發著疼痛，剛才好像有聽到「劈啪」的聲音……骨頭斷掉了嗎？

　　他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的，可是為什麼每次……每次都是他？

　　什麼都看不到，全身又好痛好痛，每天過著睡覺和被打的日子，一醒來就是被打，就算沒醒也會被打醒，不管是一片漆黑的時候，還是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時候……醒來的時候、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才發現──

　　什麼嘛，這樣還沒死。

　　痛到快死掉了，可是還是沒死……為什麼呢？

　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，眼淚已經流不出來，疼痛已經感覺不到，他對所有的事情都感到麻痺，包括死亡。

　　其實呢，死掉比較好吧？這樣就不會給人帶來麻煩了，不管是爸爸媽媽，都是因為嫌棄他很麻煩才丟掉他的，一定也沒有人在乎他吧？

　　那還應該要在乎自己嗎？為什麼呢？

　　──又沒人在乎我。

　　「澈……你醒醒……澈……拜託你醒來……」

　　又是很熟悉的聲音，這次跟上次相比，帶著更濃重的鼻音，這個人在哭嗎？為什麼？是為了他嗎？

　　有人……在乎他嗎？

　　對了，好像有人。

　　那個把他撿回去的，總是緊緊抱住他的，總是溫柔的看著他的，他最重要的師傅。

　　但這個，並不是師傅的聲音。

　　師傅不會哭，至少他從沒看過他哭，而且這個聲音比起師傅更多了份稚氣，是誰呢……除了師傅以外還會在乎他的人。

　　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，是這個人的眼淚嗎……？原來他重要到會讓人哭泣。

　　──原來我很重要，太好了。

＊＊＊＊＊

　　紫丞緊緊握住病床上那雙沒有被包上石膏的手掌，跟自己比起來，那手略大了那麼一點，不過因為年紀相仿的關係，並沒有很明顯。

　　昨天下午不巧遇到流氓，原本早已帶著會受點傷的心理準備，卻沒想到居然有個笨蛋跳出來代替自己被打……實在是蠢到家了。

　　但這種損己又不利人的行為，竟會讓人感到擔心、害怕──甚至還有點感動。

　　紫丞嘴邊喃喃念著床上之人的名字，希望對方聽到聲音可以清醒過來。

　　醫生說過，除了受到很嚴重的傷害，骨頭還斷了幾根，背上都是瘀青，手臂、腳、甚至連後腦都受到嚴重撞擊，原本就已經嬌小的身體，此時更是布滿傷痕。

　　基本上醒來是沒問題的，但在發現有好幾處非常久遠的傷疤，醫生就不太確定了。

　　並不是恢復不了，就怕這個人不願意醒過來。

　　這麼多已經造成疤痕的傷處，這個人的過去肯定也是受到很多不近人情的對待吧？在這樣的情況下，這次傷害搞不好會勾起那些回憶，導致內心崩壞，就此沉睡也不一定。

　　這只是個八九歲的小鬼，內心並不堅強。

　　就算之前撐過去了，也不見得每次都會撐過去。

　　因此從昨晚開始，紫丞也不打算睡的，在樓澈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剎那開始，他很清楚感覺到自己在害怕，接近崩潰的害怕，他完全不敢闔眼，就怕自己一秒鐘沒有出聲喚醒對方，就損失一個朋友。

　　多久了呢？他記不清，自從懂事以來他就沒哭過了，父親不喜歡看到他的眼淚，那代表軟弱，身為紫家人，是不可以軟弱的。

　　這次他是第一次哭，為了別人而留下眼淚、而感到心慌……他很害怕，這個人會不會真的醒不過來？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瞧不起這個人，總覺得他很礙眼、太過天真、太過煩人，卻沒想到這才是一個小孩該有的樣子。

　　這個人背後也有一段故事，那是一段非常黑暗且痛苦的回憶，並在心裡劃上一道深深的傷疤，大概很難能夠恢復過來──那也是他怕黑的原因。

　　即使如此，這個人還是選擇樂觀面對，鼓起勇氣拉近和他的距離，不管他對他做過那些過份的事情，也不選擇遠離他，甚至還幫他擋下這些拳頭。

　　該說這個人傻呢？還是該說他根本不懂何謂防人之心？

　　亦或是這個人……侵略性太強？

　　幾時開始，這個笨蛋強大的存在感讓他無法忽視，就算不理他還是會自己靠過來，拿著鐵鎚硬是打壞他用來防止別人入侵的那面心牆。

　　現在，他害怕失去他了。

　　「澈……拜託你醒來……澈……」

　　紫丞喃喃念著不知重覆多少次的話語，儘管眼皮很重，已經有一夜沒睡了，他也絲毫不敢放棄，萬一就這麼闔上眼……他不敢想像。

　　「對不起……澈……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……請你醒來，好嗎……」

　　坐在病房門口的是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的鷹涯和琴瑚，兩個人坐在門口旁的椅子上，也一個晚上沒睡的守護著他們的少主。

　　事情已經通知給紫狩，想必也傳到相丹耳裡了，也許在過不久兩個人就會過來了吧？至於為什麼不是當晚就過來……這就要問紫狩了。

　　對鷹涯而言，樓澈捨身保護紫丞的行為，他是敬佩比較多的，雖然也認為這是螳臂擋車的找死行為，但也許現今社會上就需要這樣的「蠢才」，願意犧牲性命去救他人性命，說來簡單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人？

　　因此，他真誠希望樓澈可以克服心理障礙甦醒，這也算是他不希望少主流整晚的淚卻白費了。

　　但反觀琴瑚就不太能夠接受了，當然，他在他們抵達之前保護好她最最重要的少主，她是非常感謝他的，但也僅僅是感謝而已，以樓澈的性子，以後還會再招惹到更多麻煩吧？倒不如就這麼死掉算了，以後少主也不會被樓澈所惹出的麻煩給牽連到。

　　而且，她看他很不順眼。

　　各懷心思之下，床上的人抖動了下睫毛，緩緩張開雙眼，還沒清醒過來的眸子有些混沌，眨了幾下才漸漸變的明亮。

　　「紫紫……？」

　　雙唇輕啟，近乎氣音的聲音從嘴裡流露出來，他眨了幾下眼眸，望著張大雙眼，有些不敢置信的紫丞。

　　「澈……你醒了，澈！」紫丞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，他開心的抱住樓澈，「還有沒有哪裡痛？我去叫醫生過來！」

　　「啊……那倒是不用啦，不說這個了，本小爺有聽到紫紫的聲音喔。」樓澈開心的笑著，抹掉紫丞眼角的淚珠，在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，兩隻手指沾著淚，比對了下，「恩，一模一樣。」

　　被樓澈的行為給逗笑，紫丞隨意擦掉自己的眼淚，「眼淚不都是一樣的？」

　　「恩……不一樣啦，大概吧。」樓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，但看到紫丞現在的笑容，他很喜歡，非常非常喜歡，「你這樣笑好看多了，之前你的笑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，現在好看多了。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紫丞微微一笑，估計他是指之前他的笑容太過虛偽了吧，不過之後不會了，至少在這個人面前不會。

　　一邊觀看著的鷹涯和琴瑚愣了會也不自覺露出笑容，這種時候不趕到開心的人才奇怪吧？對他們而言，少主的喜悅就是他們的喜悅。

　　就算琴瑚再怎麼討厭樓澈，她還是很喜歡少主現在的笑容。

　　就各種方面而言，能醒來真是太好了。

　　「醒來了嗎？」突然，病房的門一打開，一個老爺爺走進來，面帶和藹的笑容，看著病床上傷痕累累的小孩。

　　「風瞿爺爺。」紫丞輕喚，「這次又麻煩您了。」

　　「沒有的事，只要能幫上少主，老夫就很高興了。」風瞿呵呵笑著，「樓澈小子，你已經沒事了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！」樓澈點點頭，有些疑惑的看向紫丞。

　　「他是風瞿爺爺，從我有記憶以來，就擔任我們紫家的專屬醫師，是他幫你醫治好的。」紫丞笑著解釋。

　　「還順便解決幾個舊傷，樓澈小子，你的身體可真是有趣。」風瞿點點頭，「你的左手有個沒接好的骨頭，老夫把它處理好了，這兩個星期盡量別動它。」

　　「左手……啊，老頭子你把它接好了？之前看過的醫生都說接不好的。」樓澈興奮的揮著他的左手臂，之前因為這裡骨頭斷過，隔了很久才治療，醫生都放棄的地方，居然被治好了！

　　以後左手不會再沒什麼力氣了！太棒啦！

　　「沒有傷是老夫治不好的。」風瞿很高興看到樓澈這麼開心的模樣，「對了，少主，老爺他們準備過來了。」

　　「父親他……要過來嗎？」紫丞皺起眉，這下有點麻煩了，本來是打算翹課留在這裡陪樓澈的，看來得乖乖去上課才行。

　　樓澈也思考了一下，紫爹他們……包括師傅嗎？師傅要過來的話……糟糕了，自己現在全身都是傷，師傅一定會難過的，說不定還會生氣，怎麼辦啊……

　　紫狩和相丹的到來，讓紫丞和樓澈感到為難，鷹涯並不意外，而琴瑚感到非常高興，為什麼呢？因為樓澈說不定會倒大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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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好的打打呢ＷＷＷＷＷ可惡（Ｘ

這下鴛鴦浴搞不好又要再延一回了，對不起ＱＱ

這篇意外的主打是樓澈和紫丞的內心戲，而下一篇估計舊是兩個爹爹來探望孩子了＼ＯＷＯ／

就如同琴瑚所說，小樓樓要倒楣了ＷＷＷ

在這裡提一下，鷹涯是紫狩的司機，但也身負保護紫丞的使命，所以當鷹涯不在的時候，紫狩的替代司機是宵明。

也就是說，順利的話，下一回首輔大人說不準會登場ＷＷＷ

啊，大家別誤會，這兩人當然不只是司機，他們都是紫爹重要的左右手ＷＷＷＷ